刘耀文×姚景元
自产自销/逻辑丢掉
（这个舞台骗走了我多少眼泪）
01
刘耀文一直知道他哥有一个男朋友。
还是刘耀文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他也没正面问过他哥，因为没法想象事情暴露后一家人该怎么相互面对。
刘耀文在知道那个人是他哥的男朋友之前，还见过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合照。刘耀文那个时候还觉得，他哥的这个朋友长得白白嫩嫩的、很秀气，蛮好看的。
疑点在于他哥大学四年里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他父母暗地里着急，多次问到的时候，他哥都说他的朋友姚景元也没有交女朋友，着什么急？
刘耀文刚开始还觉得奇怪，知道真相以后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冷笑。
刘耀文其实原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讨厌同性恋，但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的时候，心情就又会不一样。
事实是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这敌意不知道来源于这个人是他哥的男朋友，还是单纯发现了自己对同性恋的厌恶。
直到刘耀文考上大学，他和哥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开学前半个月学校通知说校区宿舍不够，他被分到另一个校区住宿，离上学的校区有一个多小时的校车路程。
父母觉得他这样每日上学未免太辛苦，又想到他哥虽然现在已经毕业回来工作，但之前也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的，便叫他哥帮忙问一声。
他哥问了以后说他原来的室友也没找到新的合租人，可以和一起住，是朋友，也可以帮忙照顾刘耀文。父母觉得很不错，刘耀文抗议无效，只好同意。
02
新学期报道的前一天，刘耀文拉着行李箱从火车站里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其他父母陪伴着来的学生不一样，他是自己来的。虽然父母也提出过要来送他，只是他自己不愿意。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总之他不想让父母看见姚景元，也不希望姚景元面对他的父母。
刘耀文在来之前已经加上了姚景元的微信，他的朋友圈里很多是美食和风景，但是聊天框里只有一轮寒暄，理由是刘耀文不太愿意和他交流。
刘耀文从火车站出来以后收到消息：“不好意思，突然有了事情，接不了你，你自己打车过去可以吗？”然后是地址定位和防盗门的密码。
话说的漂亮，不行不是也得行？刘耀文回了个“好”。
不来也好，也不是多想见到。刘耀文拦了出租车，前往他的新住处。
打开门进去，刘耀文没有觉得太陌生，或许是因为在他哥那里看到过许多次照片的缘故。房间装饰的很简单，但是很温暖，米色调的，也很干净，看得出房子主人对于房间的精心照顾。
像是个家的样子。刘耀文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们俩就是在这间房子里一起过日子的吗？
03
刘耀文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哥的房间，还有他哥生活的痕迹，书桌上的书、衣柜里的衣服，还有他哥的几个手办立在床头，新换的床单和摆在窗台上的绿植，好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刘耀文简单的安置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捧着手机打了两把游戏。姚景元的微信消息又发进来：“晚上想吃什么？”
刘耀文回了个“随便”，想了想，又回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点个外卖就行。”
“不行。”姚景元回说，“怎么能让你第一顿就吃外卖。”
行吧，刘耀文也懒得再和他客气。把被子蒙过脸睡觉。
刘耀文再醒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声音，拿起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他揉了揉睡得昏沉的脑袋起来，走出去看见姚景元正在半开放的厨房里忙碌。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姚景元转过身，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姚景元把手上的盘子放到餐桌上，带着笑问他：“起来啦？”
“嗯。”刘耀文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
“过来坐吧。”姚景元招呼他，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有点忙，没能去接你。”
刘耀文走过去，坐下了，不咸不淡的憋出一句：“没事”。
“那正式认识一下吧，”姚景元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冲刘耀文伸出手，歪了歪头，“我叫姚景元。”
有什么必要，又不是真的不认识。刘耀文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但出于礼貌，还是回握他，说：“刘耀文。”
姚景元收回手，还是笑：“你等一下，我去拿碗筷。”
刘耀文“哦”一声。姚景元转身进了厨房。
04
刘耀文坐在那里，总觉得有点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刘耀文早看过姚景元的照片，但见面之前只记得他很白，长得不赖，没想到真人更好看，连手也很软。
刘耀文瞥过去一眼，姚景元穿着粉色花朵的围裙在厨房里打转儿，竟然不显得滑稽，好像他本来就该那样穿，好像他本来就该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想到这里，刘耀文又不自觉地有点烦躁。
姚景元端了两碗饭出来，递给他一碗，刘耀文礼貌性的道了声谢。
姚景元坐他对面，热络地开口：“本来想问你喜欢吃什么的，但是回来的时候看你还在睡，就没问。想着你们是兄弟的话，口味应该也差不多，就做了几个你哥爱吃的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们口味一点都不一样。刘耀文想说，但是抬起头来看见姚景元期待的眼睛，还是敷衍说：“嗯，挺好的。”
刘耀文的冷漠全表现在脸上，他觉得自己的抗拒已经表现得够明显，姚景元有一点眼力见的话就不该来招惹他。
可是姚景元不知道是真的神经大条看不出来，还是故意不说破，一个劲儿地找话跟他聊，从学校的军训聊到教授，再说他哥大学时候的糗事，刘耀文只是默默听着。
直到姚景元问到他们家现状的时候，刘耀文才有了一点表情，像是忍无可忍的表情。
“你不用这样拐着弯的讨好我，再来套我的话。”刘耀文语气很硬，“我知道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
刘耀文本来是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明白的，但是姚景元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别扭，什么意思？真的把他当小叔子，想从他这里入手征得他们家人的好感吗？那未免太可笑。
姚景元笑着的表情凝固了，磕巴了一下：“什么什么关系？”
“要我说明白吗？”刘耀文的表情难以控制，“我嫌恶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是……”姚景元的头低下去，想要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不再讲话，也不再看他。刘耀文也没心思再吃饭，放下碗回了房间。
刘耀文躺在床上回忆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点失控，其实不应该那样说话的，的确很伤人，说起来姚景元并没有对他好的义务，可以说是出于好心。但他转念一想，把说明白了总好过两个人再戴着假面具作戏。
只当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就好。
05
第二天起床，刘耀文便准备出门去学校报道。
刘耀文往外走，路过餐厅，桌上摆着早餐，姚景元叫他：“先过来吃早饭。”
刘耀文充耳不闻，站在门边穿鞋。
“我今天请了假，等会儿陪你去报道。”姚景元又开口，“你先过来吃个早饭。”
刘耀文仍旧沉默，蹲下去系鞋带。
姚景元叹了口气，走过来，也在他面前蹲下，叫他说：“耀文，如果你是介意我和你哥之间的关系，那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刘耀文还在为他前半句话里那个过于亲昵的称呼感到恼火，又被他后半句话惊到了，有点诧异地去看他：“已经分手了？”
“嗯，”姚景元点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和你哥真的已经分手了，在他决定回到你们的城市的时候。”
刘耀文这才注意到姚景元的眼睛有点红肿，像是哭过了。
“其实，我和你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最近一次是他问我你能不能来这里住。”
刘耀文停下了动作，很不解：“既然都分手了干嘛还同意我过来住？”
“分手了也还是朋友啊。”姚景元小声说，又补充道，“你哥说你没地方住，我总不能放你不管吧。”
刘耀文的眼皮颤了两下，说得好像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系一样。
“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们之后的相处变得尴尬，所以我跟你坦白。”
刘耀文站起来，问：“为什么分手？”
“他要回去啊。”姚景元的眼睛好大，仿佛天生用来蓄泪，他低下头，把眼睛藏起来，很小声道，“一定要面临选择的啊，他在我和家人之间选择了你们。”
刘耀文突然觉得他和他哥都挺不是东西的。
“耀文，”姚景元又这样叫他，却没那么惹人讨厌了，“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好吧。刘耀文投降。他天生共情感太强，同情心过剩，这样一名受害者摆在他的眼前，他没办法无动于衷。尽管他只听了一方证词。
“别在我面前掉眼泪。”刘耀文恶狠狠地甩掉鞋子，走向餐桌。
姚景元吸了吸鼻子，笑了，也跟过来。
06
毕竟是生活了四年的学校，姚景元很熟悉，没走多少弯路就完成了新生报到的全过程，又被通知下午有一个家长会。其实不一定要参加，没来的家长也有很多，但是姚景元固执地要替他去，说不能让他孤零零的参加，刘耀文也只好随便他。
中间的空余时间，姚景元带他逛完了整个学校，附加具体的介绍，刘耀文其实没多大兴趣，脑子里还在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跟着姚景元慢慢走着。
中午去食堂吃午饭，姚景元还为他介绍得详细：“二食堂的二楼比较好吃，五食堂是新开的我还没去吃过不过听说还不错，一食堂饭点人超级多不推荐你去，三食堂难吃到无人问津，四食堂还可以就是离教学区比较远空闲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
刘耀文听他念叨完一大串，其实什么都没记住，最后回了一句：“随便。”
“怎么又是随便。”姚景元嘟囔一句，“那吃鸡公煲怎么样？这里有一家很好吃，正好我很久没吃过了。”
刘耀文说好。
姚景元领着刘耀文到点单区，轻车熟路地要了一份双人套餐，又拿了个小塑料筐让刘耀文加菜，刘耀文夹了点土豆和鱼豆腐，姚景元又加了几个其他的菜。
点完单坐到桌子上等待的时候有人走过来：“学长？”
姚景元抬头去看，露出一点惊喜的笑：“你怎么在这里，好巧。”
“对啊好巧，我来吃饭，没想到会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好像是姚景元的学弟，又问，“这位是？”
刘耀文冷脸，有点被陌生人打扰的不爽，姚景元抢先回答道：“这是我弟弟，今年的新生。”
那人“哦”一声，然后说：“我刚刚看背影还以为是你和刘学长一起。”
“是吗？”姚景元笑，“他回重庆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刘耀文感觉姚景元这人真的挺奇怪的，早上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笑容满面，看着也觉得怪累的，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分裂。
“所以我觉得奇怪嘛。”那人瞟了刘耀文一眼，好像还有疑虑，但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
“他说的是我哥？”刘耀文终于开口。
姚景元点头。刘耀文的脸黑的明显：“我不是你弟弟。”
“那我要怎么说啊。”砂煲上桌，还呲呲的冒着热气，姚景元捏着筷子戳了块土豆，“按年纪你本来就是我弟弟。”
刘耀文更不爽了。
07
军训的日子很难熬，白天在大太阳底下晒得脱水，站的人发晕，晚上还有被蚊虫困扰的晚训。结束之后时间不早，刘耀文从队伍里出来，骑五分钟的共享单车带着一身臭汗回到公寓，洗完澡之后总会在餐桌上看见姚景元替他煮的夜宵。
刘耀文没那么没有良心，没办法毫无负担地承受别人不计较回报的好。所以刘耀文和姚景元的关系有缓和一点，至少他们现在能够好好说话了，交流也能有来有往，甚至能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后面几天的军训情况也稍微好一点。刘耀文进了武装队，教官挑出来最后要表演射击、每个男生都抢着参加的那一种。
汇报演出的时候，武装队的表演总是最抓人眼球的，其中最出众的当然是刘耀文，何况他早在军训期间已经凭着长相小有名气。
最后一个摔打动作结束后，刘耀文下场，在操场后面转场的时候碰见了姚景元。
姚景元把他拉到一边给他递水，刘耀文正好口干舌燥，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演出啊。”姚景元挥挥手机，“我录了视频还拍了好多照片，很帅哦。”
刘耀文问：“你怎么知道我有演出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很有名？”姚景元得意，“互联网是万能的。”
刘耀文突然有点窘，要去抢他手机：“删掉。”
“不要。”姚景元把手机藏回口袋，后退的同时和他挥手，“拜拜，晚上见。”
教官在催，刘耀文拿他没办法，只好小跑回了队伍。
08
军训结束之后年级里又开大会，结束已经是晚饭点。开会的时候不让看手机，刘耀文走出场馆的同时拿出手机来看，看到好几个他哥的未接电话。
刘耀文回拨过去，接通之后问：“喂，怎么了？刚刚在开会。”
他哥刚开始问他军训这段时间怎么样，后来又问和姚景元相处的好不好，刘耀文都说还行。最后他哥终于说到了重点：“今天是景元的生日，你去人家那里住，添了不少麻烦，帮着庆祝一下吧。我订了你们小区附近的一家蛋糕，他爱吃那家的。”
刘耀文最烦的就是他哥这弯来弯去的一套，直接来了一句：“找什么借口啊，都分手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他哥的声音明显愣了，然后声音有点颤的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吗？”
“我自己发现的。”刘耀文说，“你真的以为瞒的有那么好？”姚景元竟然没跟他哥通气。刘耀文又问：“为什么跟人家分手啊？”
电话那端沉默很久。
“不说算了。”刘耀文有点烦，准备挂掉电话。
他哥终于叹了口气，说：“是我的问题，你替我对他好点吧。”
说的什么屁话。刘耀文挂掉了电话。
09
刘耀文导航到他哥给的地址，离小区不远，报了电话名字之后就拎着蛋糕回了家。
刘耀文进门的时候姚景元已经在家，看见他拎着蛋糕有点惊讶：“今天是你生日吗？”
“不是你生日吗？”刘耀文反问，心想你装什么装。
“啊是吗？”姚景元说着去看手机日期，然后自言自语，“哦，好像是，我都忘了。”
“不记得自己生日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刘耀文走进餐厅把蛋糕放到桌上。
“想给你庆祝啊，”姚景元回答，“庆祝你军训圆满结束。”
刘耀文转过头来看姚景元，他的表情好像的确不是装出来的。那真是有够缺心眼的，刘耀文暗想，自己的生日不记得反倒替别人庆祝的火热。
刘耀文拆开蛋糕盒子，姚景元拿着碗筷出来，还在很受宠若惊地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他跟我说的。”
两个人对这个“他”的指向都心知肚明，姚景元小声“哦”一下，然后低头看见了蛋糕，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口味。”
刘耀文干巴巴的回答：“也是他订的。”
“这样。”姚景元小声嘟囔，在他面前坐下来，“那还是谢谢你。”
刘耀文莫名其妙地有点恼，谢什么谢，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是顺手拿了一下，有什么好谢的？又拆开蜡烛恶狠狠地插到蛋糕上，用姚景元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小小的烛火跳跃，姚景元闭上眼睛许愿。
姚景元睁开眼睛的时候刘耀文正在看他，烛光映在眼睛里像在着火，刘耀文连忙扭开视线。
姚景元这时候也不忘记他，问说：“今天是双喜临门，我生日你军训结束，你要不要也许个愿望？”
刘耀文摇头说不要：“你生日我许什么愿，别墨迹了快点吹蜡烛。”
“好吧，”姚景元吹灭了蜡烛，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抬头看过来说，“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刘耀文看他，尾音痒痒的挠进耳朵里，谢谢两个字听多了会变调，也不再是谢谢的意思，很奇怪的感觉。
刘耀文接过他切好递过来的蛋糕，也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
傻得可以。
10
虽然他们之间年纪相差四岁，但是生日只差十天。于是十天之后很自然地轮到姚景元给他庆祝生日。
刘耀文他哥这次倒是没给他订蛋糕，只是转账过来说想要什么自己买。刘耀文收到消息也没有多大反应，回个好就收了钱。
刘耀文早知道逃不过，姚景元肯定会在家里替他准备。不过没想到刚进家门就被超大玩偶扑住。
刘耀文下意识地把玩偶丢到一边，就看见姚景元捧着蛋糕说你这次终于可以许愿了，快点快点。
刘耀文其实没有什么愿望，看见姚景元期待的模样，又不好让他失望，只好双手合拢随便许了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了。
刘耀文伸手开灯，再把玩偶放到沙发上。姚景元放下蛋糕来问他：“你哥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
“钱。”
“怎么送钱啊。”姚景元不满的说，“说了好多次了生日礼物不能送钱没有心意。”
刘耀文的眉头动了动：“说了好多次？”
“是啊，之前你的生日他要送钱，我说不行，然后我们一起挑的礼物。”姚景元回答说，“他还说幸好没送钱，我们挑的礼物你很喜欢。怎么又送钱了。”
刘耀文捏着玩偶的脖子把它提起来，问：“这是什么？”
“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啊。”姚景元把玩偶抱过来，捏着它的手冲刘耀文挥挥，“很可爱吧？”
刘耀文无语，怪不得他哥之前会送那么幼稚的生日礼物。
“你不喜欢吗？”姚景元问。
刘耀文只好咬着牙回答：“喜欢。”
11
刘耀文对姚景元的敌意来的没有道理，去的也没有痕迹。归根结底是跟姚景元相处久了以后发现他真的是个傻乎乎的付出型人格，总是表现得开朗乐观，不擅长袒露心事却擅长自我开解，总之是个好人，没什么坏心眼。刘耀文也没理由再讨厌他。
感情的增长也总是循序渐进，刘耀文在和姚景元达成了和平共处之后又升级到了朋友的阶段。
刘耀文平时的课业比较轻松，下课后往往姚景元还没下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刘耀文开始学做菜，经历了几次炸厨房事件后，刘耀文也能做点简单的饭菜了。
姚景元对他一向是鼓励的态度，不管做的好吃还是难吃，姚景元一律很夸张地夸他说好吃有进步。刘耀文明白自己的厨艺有多少水平，听不得姚景元过分的赞美，每当这时就会用肉去堵他的嘴。
再后来，假期的时候刘耀文也会和姚景元一块儿出去旅游。姚景元喜欢拍照，拍风景拍美食拍人，拿刘耀文当模特的同时也让刘耀文帮他拍。
刘耀文刚开始嫌弃，后来也逐渐接受，在姚景元的鞭策下，刘耀文的直男拍照技术有了很大的提升。
日子就这么平淡融洽地过。圣诞节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起去看了次live，小众的歌手，人不多场子却很热。场馆离住处不远，结束后走回家的路程仍热血沸腾，连冬日夜晚的寒冷也浇不灭。
姚景元笑得开心，还在蹦蹦跳跳的哼歌，然后转过身来说：“谢谢你啊耀文，我今天好开心。”
“有这么高兴吗？”刘耀文哈着冷气，把下巴埋进羽绒服的领子里。
“有啊！”姚景元回答说，“毕业以后就没人陪我看live了。”
用脚趾想想也知道之前陪他的人是谁，刘耀文没好气地说：“那你去找他啊。”
姚景元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去看自己的鞋子，走了几步之后说：“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耀文。”
刘耀文被刺了一下，自动把他的意思归结为“想但是不能”。
你活该。刘耀文把同情压下去，黑暗面占据上风。够贱的，还在想他。
12
春节假期自然是要各自回家的，刘耀文他哥也回家过年，饭桌上刘母问刘耀文说在北京住的怎么样学习怎么样和室友相处的好不好。
以往刘耀文就只说一句好就带过，但这次不一样。
“很好，”刘耀文抬起头来，故意看了看他哥，回答说，“都很好。室友和我的关系也很好，没事的时候我们还经常一块儿出去玩，还有照片呢，吃完饭给你们看。”
刘耀文对于他们这类的问题难得热络，刘父刘母都高兴，忙说好，还补充一句“长大了是不一样。”
刘耀文对着父母说话，余光却一直瞟着他哥，似乎想从他哥的脸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表情，但他哥始终端着饭碗夹菜，还时不时跟着他们一块儿笑两声，仿佛事不关己。
刘耀文没看见想看到的反应，难免腹诽心谤，咬着筷子也不做声了。
但他想看到的是什么反应？高兴、尴尬还是愤怒？哪一种又都好像没法让他满意。
刘耀文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太容易被情绪左右，自以为正义感爆棚，其实私心重得一边倒下去——你是要替他报仇？还是为自己泄愤？
13
跨年那个晚上照例要守岁，临近零点的时候姚景元发来一个视频，是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空地上放烟花，语气还有点炫耀的意思：“知道你住在城里没法放烟花，所以我特地放给你看，这个叫火树银花，真的很好看，可惜视频拍不出来，你只能感受一下了。”
刘耀文隔着屏幕看姚景元被冻得红扑扑的半张脸，连鼻尖也是红的，背景是正在灿烂喷射的金属各色的烟花，笼罩着朦胧的烟雾。
刘耀文不自觉出神，视频自动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电视里的新年倒计时响起，刘耀文才回过神来，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的，刘耀文踩着点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姚景元很快回复，“新年见！”
14
元宵节后，刘耀文在返校前一天到了北京，姚景元比他早到几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两手提满了塑料袋，很兴奋地进门，把东西一扔就朝刘耀文冲了过来。
“让我看看春节吃胖了没？”姚景元捧着刘耀文的脸上下打量，“脸好像圆了一点。”
刘耀文坐在沙发上，刚一回头就被人捏住了脸，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后仰，挪开点距离才回答说：“是胖了两斤。”
“挺好的，胖一点比较可爱。”姚景元冲他笑了笑，又回去拿他丢下的塑料袋。
刘耀文跟着他过去拿东西，被“可爱”两个字别扭到，回嘴说：“那你也胖得太多了。”
“什么啊！”姚景元瞪他，“我哪里胖了？我还瘦了好几斤！”
“哪里都很胖啊。”刘耀文戳了戳他的脸，在酒窝的位置，“胖一点比较可爱嘛。”
姚景元做了个鬼脸，作势要去咬他那根手指，刘耀文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
姚景元很快不计前嫌，提了提手里的几个塑料袋，说：“今天我下厨，给你做大餐。”
“好，”刘耀文笑，拎着东西跟他进厨房，“怎么不叫我下去帮你拿东西？”
“一个人也可以拿就不麻烦你。”姚景元开始穿围裙，又问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刘耀文放下东西，想了想，说：“想吃葱油饼。”
姚景元无奈：“我说请你吃大餐你竟然只想吃葱油饼！”
“那就大餐外加葱油饼。”补充说明，“其实你做什么都行。”
15
说起来，刘耀文刚搬来的时候，每次半夜出去上厕所，总能看见姚景元的房间里开着灯。刚开始刘耀文以为他是睡得晚，后来熟了以后，刘耀文问过姚景元，才知道他是怕黑，得开着灯才敢睡。
刘耀文小时候也很怕黑，还因为这件事被他哥嘲笑过好一段时间，后来为了证明自己，刘耀文硬着头皮自己关灯睡了几次，终于战胜了恐惧。
“你和我哥睡一起的时候也开灯吗？”刘耀文这么问，“他睡觉的时候可不开灯，他还说过开灯睡不着。”
“那就各自睡各自的啊。”姚景元小声说。
“别告诉我你们俩同居这么久没一起睡过。”刘耀文故意揪着这点，“骗小孩儿呢。”
“你在我这里本来就是小孩啊。”姚景元试图转换话题，被刘耀文的眼睛盯住了，没法逃避，只好老实回答，“两个人睡有什么好怕的，当然就可以不开灯了。”
刘耀文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拐弯抹角地要到了自己答案，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得到了证实之后反而给自己添堵。
姚景元没有他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看见刘耀文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还要问他说：“你怎么了？”
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门子气，梗着脖子回答说：“那你以后来跟我一起睡好了，还可以省点电费。”
“什么啊，”姚景元笑着去拍他的肩膀，“我们干嘛一起睡？”
“为什么不行？”刘耀文钻牛角尖，“室友就不能一起睡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睡？”姚景元自以为恍然大悟，去看刘耀文，又有新发现，刘耀文正低头努着嘴，“害怕就说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娇？”
“我才不怕。”刘耀文移开脑袋，“我也没有撒娇。”
“你明明有。”姚景元伸脖子过去，和刘耀文脸对脸，抿着嘴笑，“这个语气不是在撒娇是在干什么？”
“没有。”
“有”
“烦死了，没有就是没有。”
“好嘛，你说没有就没有呗。”
“本来就没有。”
16
新学期的课比上学期稍微多了几节，但还算比较空闲。闲暇时间刘耀文也不怎么出去和同学交际，除了偶尔去篮球场和别人打会儿篮球，就窝在公寓里消磨时间。
姚景元一礼拜有两三天要加班，早下班的时候就是他们一起改善伙食的日子。饭后活动一般是一起在客厅里打游戏或者看电影。
端午这天大家放假，姚景元拉着刘耀文包粽子，一不小心包多了，两个人吃到撑，糯米制品实在地压在胃里，胀得难受。
刘耀文仰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亮剑》；姚景元枕着刘耀文的大腿，躺着玩手机，另一只手还在揉肚子。
“你哥快生日了，我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姚景元突然开口问，“送钢铁侠的手办怎么样？还是蜘蛛侠的？或者DIY点有意义的东西送给他？不过我手工不太行。送个switch好像也不错？”
姚景元说着，见刘耀文没反应，又拿手肘戳戳他，问：“你说呢？”
刘耀文捏着遥控器，看也不看地回答说：“没听说过前男友生日还要送礼物的。”
“那我之前生日他也有给我订蛋糕。”姚景元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这你倒是还记得。”刘耀文语气不善，“那你自己去问他好了，问我干吗？”
“哎呀，问了就没有意义了啊。”姚景元去摇刘耀文搭在沙发背上的那条手臂，“你不是他弟弟？帮我看看嘛。”
电视正好播到李云龙喊他娘的意大利炮，和刘耀文此刻的心情差不多，一个字烦两个字很烦，刘耀文丢掉遥控器站起来，差点把姚景元也带到地上。
“你是不是真的傻啊，明知道每次提到他我都很不爽，你还要提。”
“为什么啊？你不是自己也提。”姚景元又用那种迟钝的一无所知的眼神看他，还是那句，“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那能一样吗？刘耀文咬着牙想，又觉得给姚景元说不通，仿佛对牛弹琴，气鼓鼓地回头摔门进了房间。
17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刘耀文听见姚景元来敲门：“耀文。”
刘耀文本来不想给他开门的，但是姚景元锲而不舍地敲，敲得刘耀文心烦。刘耀文下床把门打开，问：“什么事？”
姚景元立刻像怕他反悔一样走进来，然后把门在身后关上，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没有。”刘耀文否认。
“那你刚刚怎么发火，现在还不理我。”姚景元觉得有点委屈。
“好，那你说，我要怎么做？”刘耀文凑过去，“你不是对我哥还余情未了？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追回来？嫂子？”
“我没有啊。”姚景元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别这么叫我。”
刘耀文的眼睛好可怕，明明是在笑，盯着他却像狼盯着猎物一样。姚景元有点怕了，他不应该主动来找刘耀文的。
“难道不是吗？你喜欢我哥什么？”刘耀文咄咄逼人，“或者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勾引到他的？要不要再勾引我试试？他有的我都有，我哪里都不比他差。”
姚景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一向对谁都温柔，别人对他也都很和气，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他更没想到的是刘耀文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以前刘耀文也和他生气，但很好哄，姚景元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嘴硬心软，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好，没想到这次会这样。而且他不擅长辩驳，被言语羞辱了，也只是气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书里常描写美人脉脉含情，这含义刘耀文直到看见姚景元后才明白。姚景元的眼睛太大，直直看着谁的时候就有一种自然的无辜的悲情感，仿佛一垂目就要沁出眼泪来，像传说中海里的鲛人，会在月亮下滴落珍珠，人人都想伸出手掌捧在他眼底下等待。但真当珍珠落到手心里了，又灼烫得接不住，烧在心上，同他共情悲伤与心痛，这时分什么珍珠什么宝贝都不再重要，只求他不要再流眼泪。
沉默之中，还是刘耀文先憋不住，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姚景元不理他。刘耀文又去抓住姚景元的手，问：“可是景元，你有没有也有一点喜欢我？”
姚景元被他突然认真的语气和说的内容吓了一跳，抬起头去看他，这个时候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凭借眼神。可刘耀文就这么看着他，不进也不退，只是等待着他的反应。
喜欢吗？的确被问住了，姚景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姚景元努力思考，他其实敏感又迟钝，觉得他可爱想要亲近的欲望，很难生气不纵容他的态度，被他刺激到的时候会痛，被他问到的时候会慌，算是喜欢吗？
第一反应是想要否认，可是否认的话说不出口，运用排除法好像就只剩下了肯定的答案。
“好像有。”
“不要好像。”
“应该有。”
“也不要应该。”
“可能……”
“我就问你，”姚景元实在没办法一下子说出绝对肯定的答案，被刘耀文打断了，“我当你男朋友好不好？”
那好像可以。
“要试试吗？”
“好。”
Fin.
